超算与人工智能等技术的融合创新，催生了智能计算的发展，算力作为数字经济时代的重要生产要素，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。全国政协委员、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张云泉在题为《关于合理规划算力网建设，确保东数西算健康发展》的提案中，建议建设国家级算力调度和交易平台。算力到底是什么？为什么它变得越来越重要？我国在发挥算力重要生产要素的作用时需要规避哪些问题？中国的超算在其中又可以起到怎样的作用？针对上述问题，《环球时报》记者专访了张云泉。
■算力基础设施有四类形态
“算力”这个词越来越多地见诸媒体，但其真正含义，并不为人所熟知。张云泉表示，从字面来看，算力其实就是一种计算的能力。具体来说，我们可以将其定义为一种软件和硬件相结合的系统，它可以按人的要求对数据进行处理、执行某种数学计算、通过人工智能的计算或算法达到想要的结果，甚至在经过大量的数据训练之后产生智能。这一概念最早来自区块链技术，可以翻译为Computing Power。从人类的历史上来看，它其实是一种生产力，也是数字经济时代一个很重要的生产要素。它会慢慢地取代电力、人力等其他生产力，变成一个比重越来越高的生产力来源。
据张云泉介绍，我国目前已经建成大约10所国家级超算中心，智算中心的发展速度比超算中心还快，已有接近30个城市建设了自己的智算中心。此外还有互联网数据中心（IDC）和城市大脑，它们是中国算力基础设施建设的四类形态。不过，张云泉强调，智算中心不能完全取代超算中心，因为它的计算精度是有缺陷的，往往不支持64位的科学计算。在谈到国家算力网的构建路线时，张云泉表示，目前主要有两条路线。一条是基于超算来建设，将国家超算中心连接起来，叫超算互联网。另一条路线是以云网融合构建，这两个路线各有侧重。张云泉提到，部分地区会将两种算力基础设施合并，通过不同分区来提供服务，如武汉、西安、成都等地，同时建设了超算中心和智算中心。可以预计，为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，未来或将出现四类基础设施同时放置在一个算力中心的现象。
■如何更好地服务“东数西算”
2022年2月，国家多部门同意在京津冀、长三角、粤港澳大湾区、成渝、内蒙古、贵州、甘肃、宁夏8地启动建设国家算力枢纽，并设立10个国家数据中心集群，正式启动“东数西算”工程，构建全国一体化大数据中心协同创新体系。在国家“东数西算”背景下，新型算力基础设施经过一年的发展目前进展如何？
张云泉对《环球时报》记者表示，经过一年建设，“东数西算”工程出现了一些现象值得关注。例如，用中国算力网建设取代研发国产尖端超算系统的倾向；未经充分论证和原型装置验证，就规划立项算力网工程；重复建设及过度强调全国产化。
针对这些现象，张云泉提出了四项建议：首先，在“十五五”规划中同时资助Z级（1000EFlops）超算和中国算力网的研究。除了对中国算力网专项研发资金投入，应继续通过科技部高性能专项资助对新一代Z级超算整机系统研发投入，持续提升系统软件和应用软件研发投入力度，彻底解决超算核心器件、系统与应用软件“卡脖子”问题，确保在超算领域继续保持与美国并驾齐驱的态势。
美国已经宣布研制出了E级超算。有外媒称，中国也已经实现突破。不过，各方对于下一代超算要不要研制、要以什么样的标准来研制还没有一个共识。据《环球时报》记者了解，一般下一代超算的研制计划要比上一代的性能提升1000倍，也就是说Z级超算要达到1000EFlops，这就意味着难度非常大，甚至研制路线都要发生很大变化。
其次，在现有大科学装置基础上，围绕“东数西算”重大任务目标增加建设一类算力网工程技术装置。该装置有助于突破并验证算力基础设施化关键技术，将为未来国家算力网建设积累经验，并探索工程建设与科研活动兼顾的经费管理模式。
再次，成立国家算网管理机构和专家委员会，建设国家级算力调度和交易平台。国家算网负责规划全国算力网建设，通过建立“东数西算”工程枢纽城市准入标准和动态调整机制，根据各地算力基础设施的算力供应能力、需求变化和运营效果，动态调整入选枢纽城市，进一步优化“东数西算”工程布局，防止出现一拥而上和重复建设造成资金和资源浪费。
张云泉还建议，在智算中心建设过程中，依据国产化核心器件成熟度和应用效果，设置合理的国产化核心器件采购比例，逐步实现在智能计算领域国产化替代。“既要采用国际上先进成熟的技术支撑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，又要通过给国产设备一定采购比例，扶持和拉动国产算力设备的发展，争取早日完成国产化替代。”张云泉表示。
■大模型相关技术发展值得高度关注
在日前举行的十四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“部长通道”采访活动中，科技部部长王志刚谈及聊天机器人ChatGPT时表示，ChatGPT从源头来看是自然语言理解、自然语言处理两个技术，之所以引起关注，在于它是一个大模型，对应大数据、强计算、好算法。王志刚认为，人工智能有它的优势，我国也有布局，在这一领域的研究持续多年且有一些成果，但要达到像Open AI这样的效果，还要拭目以待，希望国内外企业在人工智能领域有更多的成果，但也需要注意科技伦理方面的趋利避害。
张云泉表示，OpenAI对ChatGPT后续的改进算法并未开源，说明这几步很关键。更让人忧虑的是去年美国开始在算力上制裁中国，包括限制英伟达高端芯片A100，以及下一代H100芯片的出口，后来还出现了带宽和内存降低了的“阉割”版A100。虽然国内目前也在研发中国版AI芯片，但还没有一家能够完全对标英伟达A100或者H100。“所以我建议咱们国家一定要加大在相关研发上的投入，要在芯片、算法上集中人才和力量，争取早日实现突破，打破垄断，弥补差距。”
原标题：打造“国家算力网”，做好四件事
